2009年2月17日，北京京西賓館。中央組織部副部長王爾乘宣讀完一紙調令，中國鋁業公司（下稱“中鋁”）這艘大船迎來新的掌舵人。
當日，中鋁原總經理肖亞慶被任命為國務院副秘書長，時任香港中旅（集團）總經理的熊維平接過帥印，執掌中鋁。
“高位接盤，如履薄冰”是接任者熊維平當時的心情寫照。其后4年里，中鋁嘗過盈利的喜悅也吞過巨虧的苦澀，“中鋁遇到的巨大困難和挑戰是局外人難以想象的。”在一次包括《第一財經（微博）日報》在內的媒體采訪時，熊維平曾袒露心跡。
進入政界的肖亞慶，“成長路徑”與他的前任郭聲琨（現為國務委員、公安部部長）頗為類似。2001年2月~2004年4月，郭聲琨曾執掌中鋁，值得一提的是，2000年~2001年，中鋁的兩任“掌門人”郭聲琨和熊維平曾一起共事，同在中鋁籌備組。
本報梳理發現，53家國有重要骨干企業的現任“一把手”中，31人有過從政履歷，占比約為58%；17位有或曾有中央委員（含候補）、中紀委委員（含候補）的身份。
從官員到企業家
去年9月12日，中央組織部和國資委黨委在鞍鋼集團公司召開會議，宣布鞍鋼集團公司設立董事會，張廣寧出任董事長、黨委書記。
工作履歷顯示，張廣寧1971年8月正式參加工作，在“空降”鞍鋼集團之前，曾在廣州主政十多年。但很多人也許并不清楚，更早的時期，他曾經在廣鋼集團工作。
1996年12月前后，一直跟鋼鐵打交道的張廣寧迎來人生重要轉折點，這一年，他結束廣鋼集團的任職，開始出任廣州市政府副市長。此后，張廣寧從副市長、常務副市長、代市長、市長，一路升遷至廣東省委常委、廣州市委書記和廣州警備區黨委第一書記。
與張廣寧類似，現為中國儲備糧管理總公司董事長的趙雙連，從政履歷同樣豐富。
資料顯示，趙雙連進入央企之前，曾在包頭市郊區、包頭市、通遼市、內蒙古自治區等多地擔任要職。其中，2003年1月到2012年4月的9年時間里，趙曾連續擔任內蒙古自治區副主席的職務。
央企作為國家掌握國民經濟命脈行業的工具，其領導層有官員背景并不鮮見。
本報記者統計，在53家國有重要骨干企業“一把手”中，31人有過從政履歷，占比約為58%.這些“一把手”，既有出自地方電力局等公共事業管理單位的，也有直接從地方政府部門乃至國家部委調任的。其中，中國商用飛機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金壯龍，就曾在2004年6月任國防科工委秘書長（兼任國家航天局副局長），后于2005年8月擔任國防科工委副主任一職；而中國移動董事長奚國華此前曾是工信部副部長、黨組副書記兼直屬機關黨委書記，中國國電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喬保平則有團中央常委、組織部部長等履歷。
此外，上述53位央企“一把手”中，有17位有或曾有中央委員（含候補）、紀委委員（含候補）的身份。這17位委員，占比近三成，廣泛分布在航空航天、船舶軍工、石油石化、通訊、鋼鐵有色等領域。
中投顧問產業研究部經理郭凡禮在接受本報采訪時稱，央企領導層有官員背景的比例高較為正常。“央企‘一把手’的任命主要與政府相關部門的決策有關，中央委員或紀委委員居多表示這部分官員中符合進入企業要求的人較多。”
郭凡禮認為，有過地方工作經驗的官員對基層情況了解較多、務實能力較強，其主管央企后能夠帶來新的作風，而跨領域的管理經驗能夠使領導可以不同眼光審視央企發展，為央企提供新的思路。
系統內循環
記者還梳理發現，中國電子信息產業集團現任董事長芮曉武，從2000年3月起就開始在中國航天科技集團擔任主要職務，最高做到副總經理；而中國電子信息產業集團前任董事長熊群力，離開后繼續執掌央企，目前為中國電子科技集團公司的總經理。
這一現象在民航和石油石化等領域同樣存在。2004年8月起，中國南方航空集團公司總經理一職由劉紹勇擔任，四年后，劉出任東航集團董事長至今。之后，中國南方航空集團總經理的職務則由已在南航工作多年的司獻民執掌。
此外，現任中國石油化工集團公司董事長的傅成玉，此前曾在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任職，還曾擔任中國海洋石油有限公司董事長、首席執行官。王宜林在2011年4月接替傅成玉成為中國海洋石油總公司董事長，而在此之前，其曾長期任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副總經理、黨組成員一職。
郭凡禮建議，在央企治理過程中，政府在央企領導任命過程中可以適當減少官員比例，或改善公司的晉升制度，多引入市場人才。
實際上，國資委曾多次公開向全球海選央企高管，但實際是，即便空降高管來了，也很難適應國企的行政化管理模式及與之適應的一整套企業文化。“很多外籍、外資、民營企業以及海歸可能都會報名參加，但最后還是體制內的人員留任。”北京太和睿信企業管理顧問有限公司首席顧問陳曉軍曾對媒體稱。
不管是“體內循環”還是從外面調任，人事調動過程中的行政色彩是央企“一把手”中的一大特色。
據了解，在國資委網站列出的115家央企名錄中，前53家企業的“一把手”（指企業董事長、黨委書記及總經理）多為“副部級”。這些人一般由中組部發文任免，國資委協助考察。
“我們習慣稱這些企業為‘副部級’單位，但事實上，企業是沒有行政級別的，只是‘一把手’多由中組部發文任免，因此才被慣稱為‘副部級’。”國資委研究中心研究部部長許保利曾向媒體如是解釋。
中央財經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徐華觀察研究國企治理近30年，他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稱：“企業人事問題就是必須把最優秀的企業家放到合適的位子上。但國企的老總很多是官員，會被按照官員體系的運作邏輯選拔。”
一位長期關注央企競爭力研究的人士則告訴本報：“不管誰任命，‘一把手’都要對企業負責，中組部和國資委對企業的虧損也是有底線的，如果實在虧得不行，就要想辦法扭轉局面，可能就要合并到其他企業中去了。”
